“太阳升起来了,黑暗留在后面” ——读《夹边沟纪事》有感 杨木军 暑期我看了一本纪实文学小说——《夹边沟记事》,这本书令人震撼,让人沉思。 夹边沟位于甘肃西部安西县戈壁滩上,1957年10月到1960年底,在这个戈壁滩里的劳改农场里,三千多名甘肃省“右派分子”被遣送到此,接受“收容”和“管教”。严酷的阶级斗争和那场着名的大饥荒很快把这里变成人间炼狱,短短三年间,三千“右派”在吃尽能吃的和一切不能吃的之后,只剩下三四百人。1960年9月初,夹边沟农场接到张掖地委的通知,除少数留守人外,全部要迁到高台明水农场。1960年11月,中央派出调查组“纠正极左路线”,开展“抢救人命”工作。1961年1月,幸存者才得以陆续遣返原籍。 这场人间悲剧的时代背景是反右派运动,反右派运动是在上世纪1957年至1960年期间开展的,据统计,共有五十五万人被打成右派分子。其实远远不至这个数字,还有大量与右派分子有联系或者被视为右倾分子的人不可计数。被划成右派的绝大部分都是很有才能的知识分子,他们当时却被视为资产阶级,“是需要改造的革命进程中可借用的力量”,而改造他们最通行的方式是集体劳动改造。 该书的作者杨显惠先生有一股强烈的历史使命感,他凭着一颗良心,去挖掘那段逐渐被淡化了的历史,去挖掘那个时代的人性、友谊、爱情、道德。 作者用一个个活生生的事例,通过幸存者对当时历史的回忆,管中窥豹,真实地反映了那个时代右派的悲惨遭遇。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读完这本书,书中对我心理最大的冲击是,人的生命在灾难面前是如此的脆弱,人性也会随之扭曲,当生存面临绝境,一切的道德观念都只能靠后,剩下的就只有人类最原始的本能——活下去。不幸迫使人们作出极端疯狂的举动,他们采取了各种方式来保命、偷盗、吃人肉,他们变得自私,冷漠,他们放下高贵的身份,屈服于权势。 书中记述,随着夹边沟粮食供给量的减少,炊事员成了当时人们热衷的“职业”,和炊事员关系好的人吃饭时就能够得到更稠些的饭,许多人为了能够成为炊事员费尽心机,而炊事员也不敢轻易犯错误,一旦被发现,这个“权力”职位就会被他人代替,从而面临饿死的危险。而“普通的劳动者”则只能够靠家里寄来的微薄的供给和他们各种方式得来的粮食,以细水长流的方法维持生命,许多知识分子由于一直持有“偷盗可耻”的观念不去偷盗粮食,最终导致身体严重浮肿、无法站立,命丧黄泉。后来,人们逐渐认识到仅靠供应粮绝对会饿死,所以采取了各种方式来保命。 书中记载了许多因为乱吃动植物导致死亡的事件,以及偷藏粮食或是用衣物、书籍交换粮食得以生存的例子,同时书中也描写了一些让人难以想象的求生方式:有人将别人的呕吐物晒干后食用、有人偷食牲畜的饲料(王鹤鸣为了生存最终还是选择偷食马食才坚持到了最后,而傅作义的弟弟傅作恭也曾偷食猪食,最后竟然是饿死在了猪圈旁边)。有甚者还会偷吃死人身上仅存的肉,而这些人不是普通大众或是逃亡者,而是那个年代的新中国顶尖的知识分子。 总之,许多人为了能够活着走出夹边沟想出了各种方法生存下去,此时,他们已经不再在乎身份地位、受教育程度了,曾经再高的职位的人也会在无法站立之后“跪着”去食堂打饭,曾经受人尊重的“老人”最终还是会选择用偷盗来的食物维持生命,当然精神力量对人们的支持也尤为重要,也是他们存活下来必不可少的东西,书中也曾经说过“精神一跨人就不行了”。在夹边沟没有比想办法生存更为重要的事情了,以前的情义都已经不再重要了,再好的朋友之间也会为食物而争得头破血流。 该书向读者真实地揭示那个时代知识份子的悲剧,其实这不仅是一群知识分子的灾难,更是一个国家的灾难,一个民族的灾难。 中国政治在经历了改革开放初期的解放思想,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以后,无论是历史教科书中,还是宣传教育上,大跃进、反右、文革等,都被刻意的淡化或回避了。历史不应该被遗忘,历史必须铭记,越是历史的背面越有警示和借鉴的作用。时至今日,夹边沟时过境迁,面目全非,但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永记史册,无法抹去。 (编辑:cswu) |